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热依扎拿奖,孙俪哭什么?

黄鲁植 十点人物志 2022-11-23



撰文 | 黄鲁植

编辑 | 杜鹃

十点人物志原创



提起热依扎,第一时间映入脑海的,大概是《甄嬛传》里的叶澜依,还有那句“你的福气在后头”。


可在演员这条路上,“福气”似乎离热依扎很远。去年,在白玉兰视后这一奖项上输给童谣,让很多观众意难平。


今年,热依扎终于圆梦飞天。凭借在电视剧《山海情》里的精彩表演,获得第33届电视剧飞天奖优秀女演员,成为首位85后飞天奖视后。

 


得奖背后,是一个女演员长达15年的等待。期间,她因为在机场着装暴露被骂上热搜;迟迟没有戏拍深陷抑郁症困扰;又在事业上升期成为了新手妈妈,哺乳期仍坚持拍戏,只为一腔热爱。

纵观热依扎的人生路径,与她在《山海情》里饰演的“李水花”有着极为相似的人格魅力:质朴,坚韧,是生命的强者。在飞天奖的颁奖典礼上,她手举奖杯,笑容满面,发表着获奖感言:“新时代的女性不哭。”


而这也正是她的人生写照。


接地气与烟火气


热依扎与“水花”的缘分,源于一次偶然。

那时候,工作人员告诉她,正午阳光将开拍一部新剧,问她要不要试试。热依扎起初并没抱太大期望,孔笙导演的戏是个很大的诱惑,大家都跃跃欲试,竞争激烈。


女演员的花期很短,有人锤炼演技野蛮生长,有人短暂高光昙花一现,热依扎更想成为前者。当时正值哺乳期的她,虽觉机会渺茫,但还是决定去试戏,“至少要让导演认识一下我,知道市面上还有热依扎这么一个演员,她最近还想演戏。”

 


《山海情》是2021年初一部很火的当代扶贫剧,讲述的是90年代以来,宁夏西海固地区的人民响应政府号召,进行易地搬迁,并在福建省的对口帮扶下,将寸草难生的沙石土地建设成富裕宜居的新城镇的故事,是中西部农村地区改革史的缩影。

故事的开始,是一场“逃婚”。水花的心上人,原是和她青梅竹马的男主角马得福,但她最终被父亲“卖”给了隔壁村素未谋面的安永富做媳妇,不愿被包办婚姻的水花选择出逃。


得福在火车的角落里找到了孱弱的水花,她起初瑟缩着肩膀,身体背对着得福,不敢跟他对视,半晌,终于小心翼翼地问,“你是要抓我回去,嫁给安永富的吗?”

 


得福最后没有带走水花,他搜遍全身上下的钱,全部塞到了水花手里,希望她能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。


热依扎仔细思索这场戏里“水花”该有的反应,她想,水花可能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,她一定不敢伸手去接,不敢多看一眼,她只能像流浪猫一样望向得福,流下眼泪。


自己一走了之,父亲有可能被接亲的人伤害,水花决定回到原地,接受命运。那场戏本来的设定是,李水花镇定地走进混乱的人群中,检查父亲头上被人打出的伤。


但拍摄过程中,热依扎突然有了灵感:水花在人群中转过身来,环顾这些从小看着她长大,如今又木然看她笑话的人,然后把眼神定在马得福身上,留下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。

 


很多人都被这一幕震撼到了,这个表情里有她对马得福爱而不得的克制,也有她对旧时代女性不能主宰自己命运的麻木,热依扎对角色的解读和处理,不可谓不高明。

还有一场戏,讲的是水花拉着板车,板车上驮着丈夫、女儿和所有家当,在四百多公里的戈壁滩里走了七天七夜,最终移民到闽宁村的故事。

 


热依扎觉得,如果一个女人走了这么远的路,一定要给自己一些精神上的动力。于是,她在拍摄时安排了这样一个细节:一边拉着车前进,一边领着女儿唱民歌,女儿用稚嫩的声音说“快了快了”,她们就这样在熹微的天光中,一步步迈向新生活。

想把角色演得入木三分,必须要有信念感。在西海固的风沙中,热依扎跟水花浑然一体,她皮肤干燥泛黄,面部散落些许斑点,两颊还有日晒留下的高原红,她时常张开双手,略微缩着肩膀,讲一口流畅的西北方言,没有人觉得她在演,她就是水花。


反叛,让她找到痛的感觉



在剧中,水花从没喊过改变命运的口号,也没贡献过刷屏短视频的名场面,她坚强隐忍,独自走过生命的寒冬,但在平行时空里,热依扎有着与她截然不同的人生。


哈萨克族姑娘热依扎,北京出生、长大,在父母和哥哥的宠溺下,性格离经叛道。


童年时家里请客吃饭,大人们让热依扎唱首歌,她不愿意,硬被妈妈拽上去,就全程背对他们,哭着唱完整首。热依扎觉得,“那是一种耻辱,我为什么要在所有人面前去表现呢?”

 


考北电也是因为热依扎的叛逆心理,只因妈妈说了一句“你考不上的”。进入大学,热依扎跟老师对着干,老师不让剪短发,怕影响接戏,热依扎偏偏要剪,还顺便染了个色。

但社会是个大染缸,不是每个人都能容忍热依扎的如此刺眼的个性。2019年夏天,热依扎被拍到在机场穿了件低胸的黄色吊带,腰间赘肉若隐若现,这组“出格”的照片很快在网上引起热议。

 


有人提倡穿衣自由,但更多人吐槽她穿着暴露、有伤风化,攻击她身材走样,没有作为女演员的自觉。在媒体的推波助澜下,热依扎遭遇了人生中最大规模的“网暴”。

当个人行为上升到公共事件,多数明星都会保持缄默,息事宁人,但性格刚强的热依扎是个例外。


热搜当天,热依扎发微博说要减肥,又在之后晒出吃火锅的照片,配文“练腹肌要多吃肉”。接着,她发了了另一张性感的黑色吊带照片,自封“东城区卡带衫”。


几次反讽式的回应,并没有让网暴者知难而退,一场更大的风波还在酝酿中,险些让热依扎万劫不复。


那段时间,热依扎每次在舆论场出现,都伴随着各种污言秽语,面对恶评,她从来都是霸气回怼,没有忍气吞声。不仅起诉了造谣的营销号,还专门发微博邀请网络喷子统一来评论区“正面对抗”。


如此掀起了几轮网络舆论浪潮后,热依扎却突然消失了,一众网友也乐得看她在这场网暴中“节节败退”的戏码。直到2019年8月23日凌晨四点多,热依扎突然上线,在微博袒露自己已经患上重度抑郁症。

 


生理上的病痛反而成了网络喷子们借题发挥的把柄,对她的人身攻击愈演愈烈。心疼她的粉丝劝她“退网”,远离恶评,但这也是她最不能理解的地方,“离开的为什么是我?离开的为什么不是恶人!”



从叛逆小孩,到超人妈妈


恶人并没有离开,自讨没趣后,他们又转向下一个攻击目标,反倒是热依扎就此沉寂了好久。直到2020年12月4日,她连发两条微博,公开自己初为人母的消息。

成为母亲,是热依扎人生路上的一个转折点,意味着曾经的锋芒要一一收起,以前经常听情歌掉眼泪的她,现在转为没法听歌颂妈妈的歌曲,笑称“听《虫儿飞》都觉得要热泪盈眶。”


另一方面,为了能给女儿更稳定更好的生活环境,她更珍惜能够工作的机会。热依扎工作时,总喜欢把女儿“绑”在身边,不错过孩子的每一步成长。

 


刚坐完月子,热依扎就来到《山海情》的剧组,这是一部在西北戈壁拍摄的农村戏,其中的艰苦可想而知。可热依扎没有退缩,相反,她很感激剧组接纳了正值哺乳期的自己。


因为怕飞机影响宝宝耳膜,她选择了行程更长的火车;为了孩子喝奶,她从北京出发,背着保温箱,里面放二十多袋冻母乳;哺乳期容易堵奶,堵到乳腺化脓,她选择去医院做没有麻醉的抽脓,过程中拿超长的针管插进胸部,抽一天休息一天,她抽了四天。


热依扎在剧组拍戏的三个月,宝宝一直陪在身边,不是孩子离不开她,而是她舍不得孩子。她每天奔碌于酒店和剧组之间,回来看到爱笑的女儿,疲劳全然忘光。

 


热依扎小时候,特别缺乏鼓励。爸妈很少当面夸她和哥哥,无论做得再好,他们只会说,“你这次还不错,但是呢......”总有个“但是”,老觉得自己差点,泄了气,不想再努力。

也正因为如此,当妈妈后,热依扎特别喜欢鼓励孩子。她常常在微博分享与孩子的日常,夸赞女儿是个特别给力的小孩,才1岁多就会说“爱”这个字。


岁月,把她打磨成一块圆润的璞玉,如今的她,对生活少有怨怼。她曾在采访时说道:“我觉得我特别幸福,我父母身体还不错,还能读书写字,跟朋友一块儿聚会到凌晨两点才回家,我还有一个哥哥,还有三只猫,卡里面有储蓄的钱,我还有一个不胖不瘦的身材,有一个健康的体魄,我觉得这已经很好了,你已经比很多人都要好了。”


努力的人会得到一颗糖



现在的热依扎,身上有一种“但行好事,莫问前程”的松弛感,不争不抢,随遇而安。


当年《甄嬛传》的导演郑晓龙找到热依扎演叶澜依,那是她第一次接到台词较多的戏。剧中她性格刚烈,爱憎分明,被网友称为“拽妃”,这部剧也让她的名气水涨船高。

 


但热依扎觉得自己演得不好,受到大众喜爱是因为角色好、剧本好、导演会拍,并不是她演得好。也是那时候开始,她告诉自己,不行,你的演技完全不行,得开始练,去提高。


长久的蛰伏,终于让她等来了下一个机会——《长安十二时辰》里的檀棋。当导演曹盾向她发来这部戏的邀约时,还没签合同,她就立马停下大部分工作,提前一年开始准备。


在接到戏的上半年,热依扎翻阅了各种唐朝相关资料,包括《唐朝穿越指南》《撒马尔罕的金桃》等,下半年她又开启疯狂的体能训练,练习骑马、舞蹈、武术,练普拉提矫正驼背。


檀棋,是全剧最重要的女性角色,热依扎太想演好她,难免用力过猛,好在《长安十二时辰》播出后,反响热烈。六年后,热依扎终于又有了一个“出圈”的角色。

 


上大学时,因为异域风情的长相,热依扎总是找不到搭戏的同学,甚至有老师当面跟热依扎说,“你以后可能不会有什么角色‘出来’。”热依扎不信邪,偏要闯出一个名堂,多年的摸爬滚打,终于有了“叶澜依”,有了“檀棋”,有了“李水花”。


很多人说,热依扎运气好,遇上了好导演好作品,但任何运气,若是没有实力加持,终究也是一锤子买卖,难以长远。


面对演戏,热依扎有自己的热忱和执拗,熬得住无人问津,也经得起鲜花掌声。

 


她的格局,也随着心智的成熟逐渐扩大。过去和网友在社交媒体发生的不快,如今热依扎可以平淡地聊起,她不再让自己陷入回忆的漩涡,仍然祝福每一个人都能好好生活。


在飞天奖颁奖典礼上,她感谢剧组,感谢观众朋友,最后还特别感谢了家里的月嫂,让不少人听到心里一热。

 


她说这段话时,台下的孙俪热泪盈眶。热依扎曾说,因为自己哺乳期奶水不够,孙俪得知后,曾寄了很多催奶补品到剧组给她,让她慢慢调理,别着急。生活中惺惺相惜,事业上顶峰相见,这一幕大家眼中的“名场面”,也是《甄嬛传》播出十年后最好的番外。


当你足够优秀时,周围环绕的都是善意的磁场,所以终其一生,人最大的修炼,就是修炼自己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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参考资料:
1.南风窗.《热依扎,成了》
2.浪潮工作室.《热依扎值得再红一万次》
3.新京报.《热依扎:我和水花彼此成就,都想成为女儿的榜样》
4.南方人物周刊.《热依扎:那么迷茫过,那么热烈过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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